“在资本市场赚得多，我就在艺术品市场买得多。赚得少，就买得少。”刘益谦说。这位曾经的出租车司机，用了20年时间成长为上海滩首屈一指的收藏家。他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神奇？
曹俊杰
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刘益谦是“法人股大王”、投资公司董事长，手中掌管着个人50多亿的现金流，出手凶狠；脱下西装，穿上牛仔裤，刘益谦又是国内艺术品收藏最大的买家，拍卖场豪气干云，令收藏界闻及惧三分的“毛毛”，一掷千金。
这个草根出身的上海人，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积累自身财富。从一个出租车司机，用了20年时间就成长为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富豪、收藏家。他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神奇？
来到刘益谦位于浦东的别墅家中，视野跨过保时捷Targa在内的四辆名车，就见满屋堆放着拍卖画册上才能见到的艺术珍品。这位趿拉着拖鞋、身着牛仔裤的“法人股大王”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中，烟不离手地叙谈起自己的投资收藏哲学。
有人笑言，今年两个人最红：一个是刘谦，一个是刘益谦。若按名字字面理解，“益”就是更加的意思，显然后者影响更甚前者。
发狠的收藏家
11月11日，北京瀚海15周年庆典拍卖会宫廷专场上，“清乾隆青花海水红彩龙纹如意耳葫芦瓶”亮相。起拍价1200万人民币。
此前，市场传言“毛毛对该瓶志在必得”。不过叫拍之时，刘益谦并无战意，他依旧慵懒地翻看手边的拍卖画册，间或出门抽烟。
“拍卖前，我和一收藏界的朋友说好，5900万价格之内，我不出价。他要拍到，我恭喜他。”刘益谦对CBN记者说。
北京瀚海拍卖公司为了15周年的这场拍卖，特意从库房拿出一批珍藏品，该乾隆御用葫芦瓶便在此列，标明“估价待询”。
拍卖场上，举牌迭起，价格迅速翻番、再翻番。刘益谦依旧不为所动。等叫价高达5700万时，刘益谦第一次举牌，叫价5900万。此时只剩下一电话竞投与刘益谦争锋。
刘益谦喜欢有人争的场面。“越贵的东西越有人争，越有人争的东西越是好东西。”这是他投资艺术品的简单判断。这似乎跟他在股票市场上的理念相去甚远。年初，他以16.8亿元参与京东方A(5.45,0.10,1.87%)增发，又接连斥资4.76亿元、4.886亿元和10.854亿元，参与金地集团(16.50,0.00,0.00%)、首开股份(25.14,-0.28,-1.10%)、保利地产(26.87,0.07,0.26%)增发。而在去年11月，他大肆抄底股票市场。
最终，经过你来我往十余个回合加价，电话竞投屈服，刘益谦以8344万元(含佣金)拿下该瓶，创国内瓷器成交拍卖纪录。“其实我的心理价，6500万拍得是正常的。一个电话竞投让我加了1000万。”他笑着说。
事实上，这已不是刘益谦第一次在拍卖场如此大手笔。今年以来，刘益谦以“创纪录”的形式买下的东西还包括：在北京保利拍卖会上以6171万元拿下宋徽宗真迹《写生珍禽图》，以4043.2万元拍下了陈逸飞作品《踱步》，在中国嘉德拍卖会上以5824万元拍得宋人《瑞应图》，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以8578万港元拍下清乾隆御制紫檀“水波云龙”宝座。秋拍刚过半，刘益谦已经砸下4个多亿。
这在拍卖场制造的“刘益谦效应”让人忍俊不禁：拍卖前，收藏家之间会窃窃讨论，“毛毛来了没有”、“毛毛看中了哪个”……
而在上海收藏家颜明看来，“毛毛”是和台湾大收藏家林百里同档次的收藏家，个人收藏之巨应是大陆首位，“他的收藏抵得上一个博物馆的收藏。”
走进刘益谦的别墅，你会发现几乎近年来国内各大拍卖公司推出的珍品都被他搜刮至家中。清宫廷皇家收藏著录《石渠宝笈》中记载的珍品，刘益谦有三十多幅，清初“四王”的作品，刘益谦藏有“三王”，并一直遗憾于“这么多年没在拍卖场看见王时敏的珍品，否则就齐全”。客厅中悬挂的是刘益谦上世纪90年代以200多万买下陈逸飞的《提琴手》，夹道中、客厅边角堆满了各种油画、雕塑……
不过刘益谦并不自认是个有眼光的收藏家，他说自己靠的是耳朵——他下面有一批可供咨询的古玩专家。甚至拍卖的预展，他都很少参加，而是拿着拍卖公司寄来的画册，看中了就在页角打个褶。记者看到最新的一本瀚海15年的拍卖画册，上面大约打了十多个褶。而这些打了褶的页面间，都已夹着一张拍卖公司的成交单。
草根富豪传奇
如此规模的收藏，刘益谦的豪掷资本从何而来？
在刘益谦妻子王薇看来，“老公显然是太聪明了”。现年46岁的刘益谦，从没受过任何专业金融培训，也拒绝承认自己钻研过股票知识，却从未错过中国证券市场的任何一次暴富机会。发迹之前，他甚至也没任何家庭背景，爷爷是私生子，舅舅是“特务”，他时常枕于“文革”的阴影中。初中肄业，他还做过皮包生意，开过出租车。
不过在刘益谦身上，几乎可以找到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的整个轨迹。王薇记得很清楚，刘益谦掘的第一桶金是倒卖国库券、认购证。改革开放后的第一轮通胀刚刚泛起时，年息10.98%的3年期国库券打到6.5折、7折都很难卖出去，刘益谦就此发了一笔。1990年初，他又以每股100元的价格买入 “豫园商城(24.47,0.30,1.24%)”，到了1992年，竟以每股1万元的价格卖出。
刘益谦成立的上海新理益投资公司，经媒体曝光累计持有15家上市公司的2.5亿股法人股，“法人股大王”就此成名。而他参与增发的上市公司，也常令基金公司大跌眼镜。机构对保利地产增发价报的是20元，而刘益谦却报到了28块钱， 最终保利地产的增发价确定为每股24.12元。当然，他名下的地产就更难数得清。光在刘益谦现在居住的高档别墅区，他就买下了好几套豪宅别墅，甚至近期还以2亿买下了一整栋该小区商业地产。
不过，巴菲特的“复利”投资理念在刘益谦这还显得太为保守。刘益谦在把股票买完之后，又全部押给信托公司，获取新的现金流。像保利地产，10.8亿押给信托公司，拿回来6个多亿。金地集团4个多亿，押回来2.5个亿。有好事的媒体对此进行了估算，这是一个3倍的资金杠杆。而刘益谦所斥52.5亿参与增发，自有资金不过15亿元左右。
“在资本市场赚得多，我就在艺术品市场买得多。赚得少，就买得少。”刘益谦对CBN记者说道。如此看来，近两年刘益谦在资本市场获利不菲，否则一年能在艺术品市场投入4亿不止的收藏家，国内找不到第二个。
刘益谦对王薇也是唯命是从。尽管他本人并不看好现在的油画市场，但王薇却喜欢收藏革命重大题材的油画，今年以来，王薇从拍卖场购买的艺术品就不下一亿。
“现在一些拍卖行知道我老婆收藏革命题材油画，就搞‘定向爆破’，专门征集这些作品来高价卖给我老婆。这些油画，从历史意义上看，有价值。从投资角度看，看不出有多少升值空间。”刘益谦评价说。
不过尽管如此，当王薇要把个人收藏在上海美术馆举办展览，打算让更多人欣赏时，刘益谦做足了支持。“我花了8000多万在香港买的那个龙椅极好，在前面挂个帘子，我妻子垂帘听政，她喊‘小谦子’，我就立马‘喳’。”他侃言。除了钞票，他也不断在言行上肯定妻子的收藏。
不过有趣的是，刘益谦的收藏，目前还未卖出去过一件。而他对艺术品市场的关注，也近乎了如指掌。“像齐白石的小虾米，两年前卖20万一幅，现在都50多万了。而我买的那些瓷器，每年涨幅都在20%左右。”
怎么处置自己数不清的财富？“我还年轻，远未到总结的时候。”他说。46岁的刘益谦，想得更多的，或许还是积累财富。
“我准备明年办溥心畲的收藏展”
CBN：为何不惜重金买进这些艺术品？
刘益谦：价值没有稳定，人在财富积累的过程中，首先对财富感兴趣，然后再对精神感兴趣。我为什么花4000多万买陈逸飞的《踱步》？因为我了解这个过程，当年我去陈逸飞家，我看他画的，那个“椅子”是后来加的。从他的眼神我看出来，他对这幅画是比较满意的。所以我在拍卖场看到它就兴奋。
CBN：如此高价收藏，你有否打眼的时候？
刘益谦：不要说我有眼光，我是没眼光的。1997年的时候，我花了几百万在香港买了件文徵明的画，我咨询了4个古画专家，3个都说真的。其中有一个专家说，看题款，是文徵明89岁时画的，89岁年龄不应该画这么好。那我在4位专家意见基础上判断，找到认同的代表。买东西用耳朵买的，比用眼睛买境界更高。看有没有人跟你争，有人争，肯定是好东西。
CBN：你对自己的收藏最得意的是哪些？
刘益谦：古玩书画这块是我收藏的强项。除了《石渠宝笈》著录中的藏品我有一定数量外，齐白石的作品在南方我应该是收藏最精的了。其实我比较欣赏溥心畲这个画家，他从一个没落的皇室，31岁才开始学画，但却相当有功底。我准备明年办一个溥心畲的收藏展。这些作品博物馆都没有的。
CBN：对当代艺术市场怎么看？你妻子买了很多油画？
刘益谦：中国人骨子里，是不接受西洋的东西的。现在这些当代艺术家，追求的不是艺术，是商品化。上世纪90年代我买陈逸飞的作品《提琴手》，200多万，当时刘小东的只卖2万。我老婆收藏的这些油画，算是主题性创作吧。从国外看，主题性的创作，比一般的都贵。况且我老婆收藏的那些油画，很多曾经是博物馆的藏品，不过由于历史原因，这些创作又由博物馆退回到艺术家手里。古代书画，它有稀缺性。好东西出来，价格自然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