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8月15日 黄金网
如今要玩金银币，不仅要明白它既有投资、增值的经济属性和收藏、鉴赏的文化属性，而且更要弄明白的是，已有34个年头的中国现代金银币，有很多规律可循。
赵燕生作为业界专家，从1998年开始从事金银币的市场体系研究。特别是经过近几年的不断总结和完善，赵燕生不仅创建了“中国现代贵金属币信息分析系统”，还利用定量分析方法，对金银币的总体运行状况进行全面、深入和细致的分析，试探性总结影响市场发展的主要规律。日前，《中国收藏》杂志钱币专刊特别采访了赵燕生先生。
记者：根据您的研究，金银币的总体走势有规律可循吗？您的研究在现阶段更多是一种探索，还是已经有了比较高的实用价值？
赵燕生：应该说，金银币的市场体系已经初步形成。首先，新中国成立后开始发行金银币以来的这34年间，其市场价总值已达到了1400多亿元，有接近1900个币种；其次是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规模不断扩大；再次是收藏投资群体也在不断壮大；第四，资金关注度也在提高；再加上币市已历经数次较大幅度的波动。这些因素构筑了金银币市场有规律可循的基础。
金银币的市场规律具体来讲主要有：一是价格波动规律，主要关注金银币的平均价格为什么会在一段时期内有较大幅度起伏；二是供需规律，主要从宏观层面研究供需平衡问题；三是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的关联性规律，主要研究如何通过市场交换最终实现收藏投资价值；四是整个市场存量与增量的互动规律，这其中涉及收藏群体、发行渠道、发行规模的关联与变化；五是市场参与者利益均衡规律，这里主要研究如何通过保证收藏投资者的经济利益来推动钱币事业的发展和普及；六是发行管理规律，主要研究当前的发行销售体制如何适应我国钱币市场的长期健康发展。
综上所述，我国的金银币已经具有一定时间跨度和体量，在较大规模的市场波动中，市场规律也已清晰显现，特别是金银币的原始发行资料相对比较齐全，因此使用定量分析工具对这个收藏投资品门类进行比较全面研究，已经具备了信息和技术基础。
鉴于上述情况，经过几年的艰苦努力，我已经开发出“中国现代贵金属币信息分析系统”，相应的一些研究成果已经通过先后出版的两本书籍向读者介绍。当然，目前的研究水平还需要经受市场检验和不断提高，特别是这个“定量分析系统”正在实践中不断升级改造，在条件成熟时最终的目标是能够为广大钱币收藏投资者奉献一套与股票分析软件类似的分析工具，实现用相对理性的方法进行收藏投资决策。
记者：金银币的价格形成主要受那些因素影响？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赵燕生：影响金银币的价格形成有很多因素，但从宏观上看最根本的因素还是供需关系，而供需关系会受到外部环境和内部因素双重作用。
首先我们来看外部环境。以这次金银币大盘下跌为例，由于国内经济增长面临较大下行压力，货币流动性吃紧，同时国际黄金价格几次大幅度下挫，加之礼品消费大幅下降，由此造成金银币这种非刚性需求的收藏品的总需求大幅萎缩，这是造成这次大盘下跌的重要外因。
其次，决定市场价格更重要的是内部因素，即内部供需关系是否平衡。近几年金银币的供应总量不断增长，但与之相适应的需求量却没能跟上，这是造成大盘下跌最重要的内部因素。实际上供需关系的平衡是动态的和辩证的。举个例子来说，现在大家关注的“老精稀”板块，主要是发行数量较少，因此显得比较珍贵，但在当时的消费环境下这种发行规模也是很大的，在实际销售时也遇到不少困难。目前，全国每年的黄金消费总量850多吨，其中首饰消费510多吨、实物金条消费260多吨，而金银币才21.2吨。从这个角度来说，金银币的发展还有很大潜力，只要通过宣传、让国人认知、了解金银币，把市场需求调动起来，今天的发行量可能还不能算大，因此从长期发展的角度出发，个人还是看好金银币。当然我说这句话有一个重要前提，就是管理层要采取切实措施进一步调动国内巨大的需求潜力，如果没有办法调动需求，盲目扩大供应总量，持续出现供需失衡，币市行情肯定会不断下滑。另外，影响内部需求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稳定的收藏群体到底如何发展？由于金银币的消费属非刚性需求，它的市场需求会在瞬间出现巨大变化。实际上不断扩大的收藏投资决定金银币价值的稳定增长，市场也会持续健康发展，而投机则决定了价格的剧烈波动。目前我国金银币市场的投机成分过大，因此才会出现今天大幅波动的结果。当下广大收藏投资群体最关心的问题是：目前的币市行情是否已经见底？这个问题很难准确回答。我个人的观点是还要继续观察：一是国际黄金的走势是否见底？二是金银币的发行总规模是否顺势下调？但也有一个客观事实是，目前市场价格的平均水平已经接近底部区间，这正是广大收藏投资者考虑入市和风险较小的时机，因为从长期发展来看中国金银币未来的价格水平肯定还会走高。
以上是从宏观的供需关系分析金银币的市场价格，实际上在众多的金银币品种中，具体币种的价格形成又有各自的规律，控制这种规律的关键机制是货币溢价因素。从经济属性上看，我国的金银币主要分为投资币和纪念币。所谓投资币一般是特指7种普制熊猫币，它的行情与金银价格紧密相关，货币溢价相对较低。而纪念币与投资币明显不同，它具有比较丰富的货币溢价因素，这些因素主要包括：币种、题材、设计雕刻、规格、材质、发行量、品相、版别、证书号码等等。哪个重要哪个不重要，不能一概而论，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对具体币种而言，目前普遍认为发行量对市场价格影响最大。发行量实际上就是稀缺性，而稀缺性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以生肖币为例，不管在哪个时期生肖币的发行量都是最大的，但由于这个题材深入中国文化，市场需求量很大，因此生肖币的市场表现一般都好于其它题材。又例如虽然有些币种发行量不大，但题材、或设计雕刻等原因不能被市场认同，市场表现自然不会理想。因此可以说，在题材、材质、规格等条件类似的情况下，发行量才能起到重要作用。另外，从研究结果看，在条件类似的情况下，银币的投资价值大多好于金币，分析具体原因主要是银币的绝对价格相对较低，有能力收藏的人较多。其实，所谓的稀缺性是跟玩某一币种的群体大小有关，人多东西少就是稀缺性。如果没人认同，再少也没有稀缺性可言。
在具体币种的市场价格中，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值得特别关注，这就是投资炒作问题。实际上由于资本的逐利和炒作，不少币种的市场价格并不能反映它的真实价值，往往带有虚假成分。以最近发行的青铜器2组5盎司银币为例，标准零售价2900元，上市后最高炒到6900元，炒作的题材主要是“第一枚5盎司经硫化处理的银币”，投机特征极其明显。个人认为这枚银币的真实价值几何，至少要等3-5年才能最后定位，收藏投资者对此应该有清醒认识，千万不能盲目跟风。
记者：总体上看，金银币的投资价值如何？近来金价的大幅走低，是否也大幅降低了贵金属纪念币的投资价值？
赵燕生：在我设计开发的“定量分析系统”中有一套评价投资价值的指标，主要原理就是用同期的通货膨胀、存款利率和货币贬值幅度与金银币的增值幅度进行比较。我可以欣喜地告诉大家，通过这个系统计算，我国金银币大盘平均值均跑赢了上述三项指标，由此可以说我国的金银币从总体上具备保值增值的投资价值，实际上作为一个收藏投资品门类从总体上做到这点非常不易，值得肯定。在肯定大盘投资价值的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大盘内部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在接近1900个币种中，虽然有一部分币种的增值幅度惊人，最高达到数百倍，但也有相当一部份币种的市场表现不尽人意，其中没有跑赢同期CPI的币种占6.95%，没有跑赢同期存款利率的币种占 13.69%，没有跑赢同期货币贬值的币种占 35.18%。以我国发行的第一套“建国三十周年纪念金币”为例，当时的发行价格是7800港币，折合人民币1640元；2012年底的市场平均价格为2.7万元，增值16.46倍；与三项投资价值指标相比，是GPI的2.43倍、利率的1.51倍、货币贬值的0.29倍。因此如果用这些经济指标评价，这套金币并不能算是一套好的币种，实际上它的价格上涨主要是受到黄金上涨的带动。
关于金价波动是否影响金银币投资价值的问题？从总体上看，贵金属价格变化对金银币市价的影响是非常明确的，从微观上看，这种影响对不同币种来说反映的程度不同。首先分析上一波牛市形成的原因，虽说流动性过剩和重大题材配合(如奥运会、世博会、建国60周年等)是重要成因，但贵金属价格的大幅度上涨也起到了重大作用。如果没有上一波黄金牛市，就很难想象金银币的市场价格会出现普遍上涨。反过来分析这一次金银币牛市的结束，贵金属价格下跌也是重要诱因之一。实际上这一次金银币大盘的下跌是从2011年黄金从最高点下落时开始的。虽然2012年大盘的下跌主要与宏观经济环境有关，贵金属价格不是主因，但进入2013年后黄金价格的几次大幅度下挫，给已经萎靡不振的大盘又造成新的重创，在仅仅三个月时间内，在2012下跌的基础上，大盘继续下挫15%-20%。因此可以明确地说，由于黄金价格的下跌，对金银币的投资价值有明显影响。但这里也要明确，有些优质币种影响相对较少，抗跌性能很强。
记者：目前来看，在众多贵金属币品种中，您看好哪些板块或者品种？
赵燕生：实际上，有很多朋友也一直在向我提出这个问题，但我始终没有向他们推荐具体的板块或币种。因为我认为进行收藏投资最忌讳不动脑筋、道听途说。实际上要想在这个市场中有所收获，必须自己去亲自体验，领会掌握适合自己情况的规律，甚至有时还要交点儿学费。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里没有一招灵的收藏投资诀窍，而且特别要防范“大忽悠”。当有一天有人向你特别推荐什么的时候，正是要头脑清楚、自主判断的时刻。既然谈到收藏板块和币种问题，我想对“老精稀”板块谈一些个人看法。在“老精稀”板块中确实包含了很大一部分我国金银币的精品，其中大部分币种的投资价值已被充分挖掘，价格也已处于高位。个人认为这个板块比较适合有一定收藏经验和经济实力的群体来玩，对于缺乏经济实力的群体来讲，个人建议应主要关注2000年以后发行的一些币种。在这些币种中也不乏精品和今后可能出现的黑马，而且它们目前的价位相对较低，真正的价值还没有得到充分挖掘，而且这也要真正考验功力和眼光。如果你能确实挖掘出一两个这样的币种，我相信你自己的收藏投资之路一定会取得成功。
记者：熊猫币总体上的投资价值如何？与国际上其他几大投资币相比，特点在哪里？早期熊猫币除了本身的投资价值以外，是否也会附着因为年代、设计、发行量等原因而产生的收藏价值？如何判断这些价值的高低呢？
赵燕生：谈这个话题之前，我首先要澄清一个情况——虽然说投资币就是熊猫币，但熊猫币中也有纪念币，这个区别不能混淆。现在有些商人利用这个概念差说事，他们在宣传上拿熊猫纪念币的收藏价值忽悠消费者，实际上偷梁换柱地卖收藏价值相对较低的熊猫投资币，给不知情的消费带来误导。
与世界知名的投资币如美国鹰洋、加拿大枫叶、澳大利亚袋鼠、南非富克林等相比，中国的熊猫投资币每年变换图案，而国外的投资币最多变年号；而且中国的投资币是普制不普，带有精制币特征，这一点要远胜于国外的投资币。还有，熊猫投资币的品种多、图案多，这也是国外的投资币无法比拟的。另外需要收藏投资者特别关注的是，在早期发行的熊猫投资币中，由于它们的实际销售量不大，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实际的存世量已经较少，这些熊猫投资币已经脱离投资币属性，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增值潜力很大，值得关注。
关于熊猫投资币今后的发展，今年初已经公布了“国务院关于免征五种普制熊猫金币增值税”的新政策。如果这个政策能够较好落实到位，通过正规渠道全面实现熊猫投资币的回购，那么我国熊猫投资金币还会有更大的发展。
记者：对业界极为关注的币市何时止跌企稳并有所回升，您有怎样的判断？
赵燕生：实际上这个问题在前面已经有所涉及，这里重点分析一下能否止跌企稳的内部因素。
目前我国金银币的市场总规模1400多亿，扣除投资币后，其中纪念币的市值最多只有800多亿。在我国的收藏投资品领域，这个市场规模还是很小的。我曾经计算过，只要有20亿左右的新增资金就能使这个市场有所起色。因此对于我国的金银币市场来说，缺的不是资金，而是市场的生态环境不够健康。我坚信只要管理层不断完善整个市场的生态环境，真正调整好全体市场参与者的利益关系，使我国的金银币真正具备收藏投资的比较优势，同时加大宣传推广力度，就会有大量社会资金主动进入，止跌企稳就会早一天到来，反之就会不断萎缩和倒退。
在我国金银币市场中，大的起伏已有过两次：一次是1997年达到高峰后长达数年的低迷；这一次是从2011年三季度达到顶峰后开始的连续下跌。虽然每次大的调整都有各自不同的诱发原因，但从时间规律看，整个市场的起死回生都需要用时间来换取空间。因此个人认为，在外部环境支持的前提下，这次的调整时间大约需要3-5年。在这3-5年时间里，主要是调整市场结构、改善市场生态环境、完善市场体系，同时修养生息，因为这些事情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的。
最后我要呼吁的是，对于全体市场参与者来说，信心是最重要的，只要坚定信心，持之以恒，办法和对策总是比困难多。我们期待管理层面对市场弱势，大力进行改革和调整，使我国的金银币市场在市场规律的框架下科学运行，市场的春天就会较快到来。
(此专访刊载于2013年8月12日出版发行的《中国收藏》杂志钱币专刊“总第2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