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文化大革命
嚎月狼发表
那日途经某大学门口,偶见一位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看模样八成是学生了,穿一件粉色T恤,T恤上印着一个小写英文单词“big”,令人惊异的是其中字母“b”和“g”的两个大圆圈恰恰在她的双乳处,而字母“i”俨然成了乳沟的模样了。
我不禁为设计者如此巧妙的构思拍案叫绝,更为小姑娘勇穿此T恤招摇过市的壮举钦佩之至。靓女以容貌博得异性回头,而相貌平庸者则另辟蹊径,出此妙招,真可谓出奇制胜了。
遥想八十年代,大哥大姐们挎着胳膊压马路,动作扭扭捏捏,表情却又庄重严肃,仅仅如此,尚被路人侧目,而今十几岁的中学生当街哔哔啵啵、旁若无人地亲密接吻,却都早已熟视无睹了,时代的变迁怎能不令人感慨!回想当初大哥大姐们那冲破世俗羁绊的无畏神情,唯有滑稽可笑的份儿了。
小姑娘的T恤成了一面飘扬的旗帜。
我的乳房大!
这是何等光辉的论断,它为中国的性革命找到了规律,指明了方向:男士对女性的审美重心是从脸蛋开始向下再向下。
这是何等铿锵的革命宣言,它昭示着中国的性文化大革命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什么“情”啊、“爱”啊,这些落伍过时的字眼早已在新人类的字典中划掉了,新人类只认识一个字,那就是“性”。剥去数千年来爱情的伪装,性革命的终极就是返朴归真,回到畜牲时代。
曾经欧美的性解放运动是以性的解放为突破口,去争女权、争自由,而我们是发轫于性且止于性,这才是地地道道的、货真价实的性的革命。
稍有点遗憾的是,以突出自己的性特征为手段的该女,似乎仍难彻底突破中国传统女性的观念藩篱,只把命革到了“第二性”,这多少有些革命不彻底。
无独有偶,某日还是在街上,我还真遇到了一位彻头彻尾的性革命家。这回是位男性青年,T恤衫的胸前画了一个高高竖起中指的硕大的拳头,后背则是一个圆圈,内写一大字:“靠”。好一件惊世骇俗的T恤!直看得我目瞪口呆。
衬衫文化在中国的青年中早已风行了多年,从最初的“烦着呐,别理我”到如今的“big”、“靠”,在不同时期的青年中,这是怎样的一个思想嬗变过程?
“烦着呐,别理我”出现在开放初期,反映出那时的青年对社会的巨变、对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的茫然与不知所措,他们看不懂,他们不明白,他们刚刚感知到自己的苦闷,但对于造成苦闷的社会原因却还在懵懂之间,他们找不到解决的方法,甚至还没有想到去解决,他们不自觉地选择逃避,如同灾祸突降时本能地闭上眼……
而以这位性革命家为代表的当代愤青们已经不仅仅苦闷,他们看这个社会要比前者明晰得多,甚至矛头已经找准了目标,于是他们开始愤懑,开始偏激……
“靠!”
他们终于开骂了。
可是,骂又何用?他们的手中其实并没有矛,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力量,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性,心甘情愿地被性俘虏,妄图以自轻自贱去以毒攻毒,以自辱去辱别人。然而性并不是根治苦痛的灵丹妙药,它顶多算是一剂止痛的吗啡,短暂的意乱神迷之后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根肉棒棒成不了如意金箍棒,别指望拿着它去打遍天下的不平。
写到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穿着这件前“中指”后“靠”的T恤的小伙子回家进门的时候,是面对着还是背对着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