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90岁的老红军肖成佳(5月30日摄)。 新华社记者 徐壮志 摄
新华社南昌8月28日电(记者梅世雄 徐壮志)90岁的老红军肖成佳一生坎坷——12岁参加革命,三过草地,西路军蒙难被俘,逃回家后坐牢,母亲用30块大洋才把他赎回。直至1979年才恢复红军身份……
垂暮之年的肖成佳常常念起长征岁月,尤其想念7位与他一起当兵的儿时伙伴:“他们都没能走出雪山草地。”
1931年12月宁都暴动后,读了两年私塾的肖成佳和一些红军骨干被派到第5军团,改造这支以国民党第26路军起义官兵为主的部队。肖成佳任军团政治部宣传分队队长。
“第5军团是中央红军长征中的断后部队,打了多少血战!”
肖成佳后来又调任第9军团政治部宣传分队队长。
“长征苦,可是红军是不能不走啊!”亲身经历了第五次反“围剿”的惨烈的肖成佳提起战斗,总是用一个有力的“嗨呀”开头。
“嗨呀,死人好多!”肖成佳说,敌人的碉堡是石头的,而红军的碉堡是用树木搭的,敌人一个平射炮就打翻了。
广昌会战18天,肖成佳一直在阵地上大喊“不让敌人占领一寸土地”的口号。他当时并没意识到这个口号有什么不对,还觉得很鼓劲。
然而,正是这种不现实的“左”倾冒险主义,导致了红军的战略转移和肖成佳后来的颠沛流离。
提起长征,肖成佳特别要讲到自己人生中唯一一次指挥作战的经历:“那是朱德总司令叫我打的。”
1935年2月,红军二渡赤水后,总司令朱德来到驻守桐梓西北担负迟滞川军任务的第9军团,他对军团长罗炳辉和政治部主任黄火青说,有一条敌援军通往娄山关的小路,要速派一个排打阻击。
黄火青与罗炳辉商量后,对身后的肖成佳说:“小鬼,你带领一个加强排去完成,有没有信心?”
正等着黄火青教歌的肖成佳吓了一跳。一直以来,他只是名宣传员,战斗倒是参加过,但从没带人打过仗。心里犹豫,嘴上可没犹豫,他条件反射般地答道:“有!保证完成任务!”
朱德帮肖成佳整整军帽,语重心长地说:“小鬼,虽然是条小路,关系却很重大,要完成好任务!”
从凌晨4点开始,肖成佳等在荆棘中趴了10多个小时,冻得瑟瑟发抖。就在这时,约两个排的黔军过来了。
战斗打响,黔军稍做抵抗就四处逃窜。打扫战场时,通讯员突然喊道:“排长,你负伤了。”肖成佳此时才觉得右手疼。
老人笑着回忆:“第一次指挥作战,太紧张了!”
傍晚时分,消息传来,三军团已攻克娄山关。
四渡赤水后,中央军委命令第9军团留在乌江北岸掩护主力行动。“这是我们军团第一次单独行动。”对这次孤身奋战的经历,肖成佳记忆深刻,“我们离开党中央和毛主席两个多月,转战1000多里。”
5月中旬,当第9军团在西昌追上主力部队时,还上交了十万银元。“兄弟军团的战友围着我们看稀奇。”肖成佳说,他们不相信,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我们不但上交了银元,还扩大了队伍,穿上了新衣。他们竖起大拇指:“老九真不错啊!”
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肖成佳调任四方面军政治部青年科长,三过草地。西路军组建后,他又在西路军政治部工作。
古浪战役,西路军损失惨重,肖成佳全身多处被弹片击中,卫生员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随后,他和一支60余人的红军伤员队伍在荒凉的西部四处逃亡。
“一天晚上,我们转移到一个小村庄里。太疲劳了,冷得要命,又没东西吃,大家都睡着了。”肖成佳说,等他们醒来,眼前就是马家军的骑兵!
1938年初,被押回老家江西省泰和县后,肖成佳被母亲用30块大洋赎了出来。
解放后,一直不能证明自己红军身份的肖成佳,在得悉当时的9军团政治部主任黄火青在北京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时,于1979年5月辗转到了北京。
时隔几十年,黄火青已不认识当年的红小鬼。肖成佳灵机一动,对黄火青说:“我是3号花机关呀。”《花机关》是当年在九军团频繁上演的话剧,3号是主角,由肖成佳扮演。
“唉呀,是你这个小鬼!”黄火青又问:“你还会唱我教的歌吗?”
时隔40余年,在黄火青的办公室里,肖成佳再次唱起了长征路上的歌曲,那是一首苏联歌曲——杜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