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能赚大钱?”三十年前,若有人这么想,一定引来周围人的嗤之以鼻。作为传统修身养性的载体,艺术创作在改革开放初期,并没有获得额外的关照。不过,一切内在的演变却在悄然进行着:艺术氛围的改变,艺术家观念的转变,购藏者审美的延伸,国外转移资本的青睐……这一切,构成了一个新兴艺术市场逐渐从无到有的发展历程。
1979年:艺术市场的“星星之火”
1979年,伴随着改革开放,在南方出现了一个新职业:北京人管它叫“提楼”。这是一些广州的商人,他们最先看到香港同胞收藏古董、书画的繁荣景象,于是从广州赶到北京、江浙一带及湖南等地搜索古董,再转卖给港台商人。
虽然经过十年“文革”,艺术市场百废待兴。但有幸的是,农村的古董资源依然丰富得超出想象。祖传的、出土的,甚至一些家庭里日常使用的茶壶和椅子,都是有些岁月的。一些城里古董店重新开张,腿脚麻利的小贩,从农村孜孜不倦地运送着资源到城里的古董店,古董店的老板又把它卖给“提楼”,“提楼”又将这些东西卖给港澳台的商人,商人又卖给藏家,或送往拍卖,如此周而复始。1980年,香港举办了一次书画艺术拍卖会,大量徐悲鸿、齐白石、傅抱石的作品出现,一幅差不多只值3万港元左右。
而内地年轻的艺术家们,则开始集体进入整个理想而充奋的“80年代”。“文革”后,中央美术学院、四川美术学院和浙江美术学院三大美院恢复招生,第一届学生中,包括罗中立、张晓刚、何多苓、周春芽等人,如今他们已成为中国油画艺术的中坚力量。而栗宪庭,当时刚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并进入《美术》杂志任编辑。整个上世纪80年代中国现代艺术的发展,与栗宪庭、高名潞等人不遗余力地推介息息相关。此时,也有越来越多境外艺术市场的消息传到境内:纽约许多现代艺术家“一夜成名”,日本人把凡·高的画炒到天价……这些都让“吃不饱、穿不暖”的青年艺术家看到了未来的“星星之火”。
1985至1989年:蕴藏的市场潜力
在上世纪80年代初轰轰烈烈的中国画运动之后,由于水墨画对介入现实出现了明显的滞后与保守,原先占据艺术市场主体地位的水墨画,逐渐走向滑坡。与此同时,作为舶来品的油画,逐渐成为新的艺术审美替代物。
但当时的绘画仍然廉价,很多画家为展览所绘画的作品,最后都丢弃在展览方。罗中立80年代的名作《父亲》被中国美术馆收藏时,获得了200元的稿费,都让画家喜出望外。
直到1989年,北京出现了一个叫宋伟的个体户,他资助的现代艺术展开启了中国现当代艺术品的好时光。那天下午,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参加“现代艺术展”的画家王广义,神秘兮兮地把栗宪庭拉到办公室的角落,手哆嗦着,从一个破书包里拿出几叠油溃麻花的钱来,面额十元,一千块钱一沓,共十沓。
王广义用颤抖的声音说:“今天我请吃饭,老栗你来点,什么地方都行。”晚上,王广义一行十多个人,去一个湖南馆子,吃掉了两百多块钱。当天,一个叫宋伟的个体户,展览结束后买下王广义、丁方、张培力等人的作品,王广义把一张当代伟人的画卖给了他,得到了一万块。对当时这些潦倒的“转型艺术家”们来说,一万元价值可想而知。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到了今天,那段时期的艺术品仍是外国藏家争先购买的对象,但是大部分作品如今却不知下落。
1993年:艺术拍卖时代来临
1993年之前,要想买好的艺术品或文物,藏家除了携带犀利的目光去古玩市场淘宝外,也就只有广交会和综合性拍场偶尔能觅得良品。一个叫祝君波的上海人,改变了艺术商人和藏家长期混迹各类杂乱古玩市场的格局。1993年6月20日,在上海静安区希尔顿饭店,国内举行了艺术品市场的第一个专场拍卖会。这是老牌古玩商店朵云轩和它的总经理祝君波推出的产物。一切显得杂乱:著名的书画大师谢稚柳上台举拍卖槌,看热闹的远过于买东西的,拍卖图册错漏百出……
尽管混乱无度,但是效果出奇的好:第一幅拍品就是丰子恺的国画《一轮红日东方涌》,最终以人民币12.5万元为香港藏家张宗宪收藏,一个开门红;拍卖现场高潮出现在张大千的《晚山看云图》,当时人民币100万元起标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竟标攀升到了143万元,最终这幅张大千的名作以当时的天价143万元成交,也为港台藏家收走。在那个年代,内地少有人把艺术品当作投资品。
“拍完后,朵云轩所有人都傻了:拍卖成交总价为830万元,成交率高达75.4%,要知道当年朵云杆一年的利润只有6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