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对于孔子,我只能用这一句诗来表达崇拜和敬仰,并深信这样的赞誉并不过份。司马迁曾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千百年来,有些山已在众人的仰望中高耸入天,许多路也已被脚步磨平了原貌,但总有些人始终站在历史的天空执一盏明灯,在幽幽长夜,倾听我们的叹息,并温暖人类的希望。
为弘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国人民银行于1984年——1993年逐年发行“中国古代杰出历史人物”系列金银纪念币,“孔子金币”是第二组中的一枚,规格为1∕3盎司,面额100元,最大发行量为25000枚。该币正面图案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并刊国名与“1985”年号,币面端庄严整。背面图案为孔子全身立像及周游列国、创设私学等场景组合设计,形象生动,内涵丰富。
我们不妨先抛开纷纷历史中那些笼罩在夫子头上的眩目光芒,静静地端详这一枚小小的金币,从有限的空间去领悟无限的哲思。该币背面图案正中是孔子全身立像,占近二分之一币幅,形象突出,立意鲜明。据说此形象最早来源于唐代画家吴道子绘的《孔子行教像》。孔子穿袍服恭身而立,神态安然尔雅,头上挽髻、腰间佩剑,两手前伸上举、作天揖之势、行士相之礼,俨然一位谆谆教导的长者跨越时空矗立在我们面前;其奕奕神采、炯炯目光和轩昂气宇更是生动地再现了作为万世师表的孔子尊师重教且平易近人的圣洁丰姿。孔子全身立像线条分明、雕刻细腻、层次错落有致,视觉转移之间仿佛可见人物衣襟飘动。端详着设计者着意布局的这枚栩栩如生的金币,你会为眼中映入一位真实可触的孔子而心存感动。孔子一生博学好思,心中装满自己笃行了一生的信条,他也许不会想到,这颠簸流离、忠贞不屈的一生中所纂存的点点滴滴的智慧,能够穿越几千年时空,影响了整个中华民族文化的精神品质。
孔子处于西周王室没落、诸侯迭起、政局动荡、战争频发的春秋末期。孟子亦说“春秋无义战”,这是一个“天下无道”“礼崩乐坏”且时时充满杀戮的时代。这样的时代只崇尚暴力并充斥着权谋。孔子一生积极入世,期望通过政治手段推广他的仁政思想,虽在几年的执政生涯中证明了其卓越才能,但是他那超越了统治者实际需求的仁政思想,又终究难以避免被敬而远之、束之高阁的命运。
鲁定公十二年,孔子五十五岁,政治上失势,在鲁国已无法栖身的情况下携带弟子游学诸侯列国。金币上,孔子的立像后面,就是一幅远景的《周游列国图》。画面是一匹老马吃力地拉着车,老马前脚蹬力、后身倾垂,艰辛地蹒跚在黄尘滚滚的路上。弟子专注驾驭、挥斥马鞭,孔子端坐其后,颠簸落魄中略显凄凉。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周围辉煌而森严的宫殿和城墙,封闭的城墙顺势连绵。墙角上狮子凌空一切、傲视着人世的艰辛。这老马车上的老人就这样奔走游说于卫、宋、陈、楚之间,犹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般无助地漂泊……
设计者在该币主题的表现上以小见大,攫取典型的场景片段引人深思,让赏币者用心去体会那段困顿的往事,体会孔子游走于诸侯之间是怎样一种悲壮的举措。在兵戈交错的时代里,把生命托付于理想的人,要承受多少屈辱与寂寞,还要有斩钉截铁志于道的牺牲精神。虽有过徘徊和失望的时候,但“逝者如斯,不分昼舍”的进取精神不断地鞭策着孔子坚定走下去,他“敬鬼神而远之、知天命而尽人事”。孔子必定清楚自己的思想不容于当世,但他坚信能存于千世万世,只要人类社会依旧存在,只要人类须从人与人交往中获得安宁和秩序,那“仁义礼智信”的基本规范就必定不可或缺,而这一切在如此艰辛时世中,更显得任重而道远。
透过贵金属材质的冷艳光芒,我们依稀可以看到孔子游走于列国时的那一幕幕景象:卫灵公的猜疑,匡城被困,陈、蔡两国大夫们的权谋和陷害,粮断无助时的辛酸……如此种种,若微斯人,问谁与共?马车在诸侯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以此标记这位布道者游走于齐鲁大地十四年的蹉跎光阴。我真心希望历史在每一步的车轮辗转中,都时常回望这些伟大的历程。回望这个始终执著于信念,“知于不可为而为之”的老人。
游学一事无成,孔子最终回到鲁国。历史应该感谢这样的一事无成,因为政治上的穷途开出了另一朵灿烂的花,促使孔子在教育事业上播下了千秋万代之功。这彪炳青史的事迹,当然不可不提。位于孔子立像左端私学场景,让我们对文化传承顿生敬仰之情。一间洁静雅致的馆舍里,案几上堆放着竹简,孔子与三位弟子盘腿跪坐,相互作揖致礼,交流探讨学问。孔子和蔼可亲、胸襟开阔、循循善诱。我不由觉得这三人之中应该有好学不迁怒、不二过的颜回;有好勇伉直的仲由,也有志存高洁、潇洒脱俗的曾皙。师生之间各谈其志,畅所欲言,多么充满诗意氛围,一场平淡自然、意蕴深隽、心平气和的座谈会由此拉开序幕,正是在这七十二贤三千弟子的一次次思想碰撞中,为后代留下了人类精神文明史上的辉煌巨著——《论语》。设计者匠心别具,简单的几个动作,一位“温而厉,恭而安”的亲切慈祥师长形象便展现于赏币者面前,弟子们分享着老师的智慧,个个如沐春风,和谐安泰。
这一幕在发生在两千多年前,在教育仍被官府垄断的时代里,在人性仍未走出层层迷雾的背景下,这是人文理性精神多么重要的觉醒,它直接促成了春秋时期思想文化的巨大发展,孔子“删述六经、垂宪万世”奠定民族文化了人文精神的基本形态。
金币背面左侧,篆书书写着孔子二字,字形扁方,曲折方圆,粗细兼备。下端为孔子的生卒年月:公元前551—前479年。真该感谢苍天给予孔子70余年的寿龄,让老人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究人性的困顿,探寻人类走向和谐获得幸福的路径……行文至此,似乎应该结束了,再一次凝视,静静地让思想在金币圆形的格局里,徜徉于无拘无束的浩瀚史海,感悟《论语》精髓,感受这位万世师表的人格魅力吧!(来源:中国金币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