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03月20日 来源：北京日报
汉代的玉璧、宋代的青花、清代的粉彩，当时下“盛世兴收藏”的风潮再次风起云涌时，捡漏这个古已有之的话题随之成为热议。捡漏，一般情况下指古玩买卖中一件器物以低于平均行情的价格成交，而其实际价值远远高于成交价。坊间流传着许多激动人心的故事，比如古董商程瑞卿仅用二两银子买了一个明万历官窑青花五彩大海碗，他后来拿换回的钱开了著名的清逸阁。这是经典的捡漏传奇。但是，时至今日，古玩市场中到底还有无漏儿可捡？笔者近日采访了京城杂项藏家宋双才先生。
漏随时有
“过去有漏儿，现在也有，将来还会有”，宋双才先生开门见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承认现在捡漏很难，当你不具备一定鉴别能力的时候肯定不好捡。捡漏首先需要精确的眼力和对市场行情的准确把握，捡漏是一场交易双方在眼力、市场洞察力、甚至心理素质之间展开的较量。随着大众收藏意识的觉醒，‘漏儿’是比以前少了，但是‘漏儿’什么时候都会有，什么地点都会出现。捡漏这个机遇是留给有能力和有准备的人的。现在大家都说旧货市场没有好东西，地摊上的都是假货，但是却又没有一个人能肯定地说绝对没有真东西了。我们可以用概率来量化，即使市场上99.99%的流通商品都是赝品，剩下的0.01%的可能性就意味着‘漏儿’。在潘家园这样的旧货市场中，堆积于地摊、角落的物件何止百万件，就算按万里挑一的概率来看，也应该有上百件东西是真品。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否定捡漏可能性的存在呢？用很低的成本买到很好的东西，这样的事每天都可能上演，历史上捡漏的故事比比皆是，今天、将来还会源源不断。”
不跟风跑
当一个物件被所有人否定的时候，是最能动摇买者决心的时候，也恰恰是最有漏可捡的时候。别人没有看到它的价值，而你独具慧眼识“英雄”，这就是捡漏。如果商品被市场大量需求，而供给少，价格自然高，此时跟风儿跑自然很难捡漏。古玩行捡漏的一种情况是，很多人不看好的东西，你看到了它巨大的升值空间。宋先生记得，曾经有一件绣品，在一次拍卖会上因无人问津，以8000元的起拍价流拍。会后有人要收购，以起拍价成交。这是一个类似袈裟的方形纺织物，买家在精心恢复它的原貌后发现，织物夹层中有一方经被，被上绣满了由梵文、汉文、满文和藏文组成的“陀罗尼经”。后来经过专家鉴定，最终确认其为目前仅存的清宫皇帝专属“梵字陀罗尼黄经衾”，是乾隆皇帝入葬时盖在身上的专用缂丝被，此被因此身价陡增，最终以7205万元拍卖成交。当然这样的捡漏已成为一种传奇。宋先生认为，看好一个物件，可以不必清楚它的确定价值，但你一定要确定它是个好物件，有考证的空间和价值，这是最重要的。
宋先生谈到自己的切身经历，深有感触。去年他在美术馆附近的地摊上偶然看到几块银元，便花十元钱买了三块。后经过考证，这是民国政府在1927年发行的孙中山纪念币，一面是孙中山头像，一面是中山陵像，一共发行了480枚，很有历史价值。如今市场拍卖价应在3万元至5万元不等。对遇见的东西，要看着好，并且能激发继续考证的欲望才可以购买，这是宋先生捡漏的经验之谈。捡漏不仅仅是出于投资升值的考虑，重要的是要有探索的乐趣和文化追求。
捡漏靠能力
在宋先生看来，捡漏是一种能力，一种追寻美的能力。这意味着要买“对”的东西、“好”的东西。某个物件的价格过高，在当时可能不是大家能接受的，不值那么多钱，但你买回来，时间证明你的选择没错，钱就没有白花，这也是捡漏。比如，1980年发行的首枚生肖票——庚申猴，发行价每枚8分钱。1983年宋先生开始集邮时每枚涨到四元钱，那时他每月的工资49元，他买了四枚，相当于工资的三分之一。然而当时的价格高昂并不表示它不是“漏儿”，相反，后来猴票价格节节攀升直至3000元一枚，证明了宋先生的眼力。所以只要是好的东西，即使当时价格高些，一旦认定了它的价值，仍然有漏儿可捡。
捡漏不是赌博，不是碰运气，而是学识、眼力和感悟能力的综合体现。宋先生拿出一件在古玩市场上以120元购买的汉代玉猪。其工艺精湛，神态生动，从穿绳的孔可以看出是原始打磨的，并非新造。宋双才告诉笔者，当初他就是根据这些判断认定此玉猪年代久远，是上等的和田玉，而120元不要说汉代的和田玉，就是现在的俄罗斯玉制佩饰也买不到。以较低的价格买到难得的真品，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假的，但是凭着见识和眼力你可以肯定地说，你有充足的依据证明东西是对的，不能因为价格低，就否定它的价值。
捡漏法门
古玩市场上，有一种普遍存在的心理，即买家不敢或不好意思讨价还价，怕卖家笑话是个门外汉。在宋双才看来不妨将砍价当作一种游戏，半真半假，虚虚实实，无论对方开什么价，都以玩笑的口吻压低价格。比如一把要价1200元的紫砂壶，宋先生还价30元，卖家自然没有答应，然后再慢慢升价，两个回合下来，以100元成交。在交手中，对方不清楚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而在古玩交易中最高的境界就是不让卖家看到你的底，这样才能使你在价格上处于主动地位。在古玩市场上，不要过分暴露自己对一个物件的了解程度，要让你的知识化为留给自己的价值，而不要无偿地送给别人。
宋先生还介绍了一个屡试不爽的捡漏窍门，即“声东击西”，意在甲，却用买乙的方式捎带着甲。“比如，我有一对招财象的摆件，至今不能确认它们是什么材质的，只是觉得工艺形态都不错，而卖主极力向我推荐，说是象牙的，开价600元。当时我看上了另一个玉猴的佩件，最后还价到120元买了那对招财象，但要求把那个玉猴饶给我。其实那件玉猴是一块清代的和田玉，品相很好，价值远非120元，等于那对象是无偿送我的。在市场上最好不要向卖主表露出你特别想得到某个物件，这样才能有漏儿可捡。”
宋先生认为在任何地方都有漏儿可捡，拍卖会和古玩店也会有。2006年他在一个拍卖会上看中一个铜墨盒，因为其他人都是冲着瓷器去的，所以这个墨盒以无底价起拍，他以100元举牌，没有其他人跟举，这样加上手续费110元就拿到了。而现在这个墨盒至少要两三千元以上。因此，作为一名成熟的收藏投资者，目光不能局限于古玩地摊，还要有在文物商店、拍卖会“捡漏”的智慧和勇气。
在宋双才先生的心里，捡漏是一种责任，对于那些散落在民间的文物，如果任其在旧货市场和地摊上低价位流转，就无法避免对这些文物的损害。所以，希望有能力的人都去捡漏。(张杰巍)
地摊寻“漏”
时间:3月15日
地点:潘家园旧货市场
目标一：紫砂壶明代徐友泉款
紫砂壶作者的印章款识是收藏者辨别紫砂壶真伪的一个重要参照。如果有名家在壶上题词镌刻,壶的价值往往会更上一层楼。此壶底款徐友泉,是明朝中叶“壶家三大妙手”之一，其作品传世稀少，尤为珍贵。摊主标价30万元，低了坚决不卖。据专家说，有数百年历史的紫砂壶存世稀少，真品价格应在100万元以上。但如果是仿品，则价格并不高。(文/尹晓琳 摄影/赵薇)
目标二：晚清青玉笔筒
这件青玉笔筒做工精湛，刻有岁寒三友松竹梅，构图十分新颖。通体青绿色，颜色匀净，质地莹润。马先生以3700元购得，专家现场估价30000元以上。
目标三：《江岸送别》和《艺术大师之路丛书——叶浅予》
《江岸送别》和《山外山》是研究中国绘画史的经典书籍，系统分析了明代山水画的风格，是珍贵的研究资料，内地少见。原价2600元，王先生以300元淘得，并幸运地买到介绍恩师的《艺术大师之路丛书——叶浅予》。
目标四：晚清钧瓷大碗
虽为晚清瓷器，但并不是老的就是好的。细观察，它的缺点明显：其一，釉色不均匀。里外釉的厚度不一，甚至碗底处的釉明显堆积；其二，此碗修坯功夫不到位，掉渣太多。虽然摊主要价3000元,实际仅值200元。这种有年份的古董，最容易让初学者上当。
何处无“漏”
无“漏”不成藏。
说白了，捡漏就是收藏的引子，没有哪个收藏大家和“漏”没有关系。但“漏”有自己的双重性，这一点不是所有的收藏爱好者都能真正弄得明白，因此，对于大多数收藏爱好者而言，捡漏无异于博彩，往往最后拣到的不是漏而是钩。
“漏”分明暗，暗漏更多靠眼力，明漏拣得是缘分，故又有暗漏难得、明漏难遇之说。
先说明漏，所谓明漏就是明摆着机会看你肯不肯出手。当年大拣明漏的当属那些以箱论价买下某些出版社处理库存作家手稿的收藏家，据我所知，交易时颇似赌石：装满手稿信札的纸箱不能打开看，开出什么价就是什么价。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同事方继孝曾从他人手上接过一幅如此这般流出来的书法作品，那是赵朴初先生为纪念中日邦交正常化20周年所作六首纪念诗的毛笔手稿，宣纸右下角处还留有编辑用铅笔写下的排版标记。用方继孝的话说，有些漏是为藏家自己拣的，有些则是为了恢复藏品本身应有的历史价值。他没有拥宝自赏，请人精心装裱后，爽快地转赠苏州寒山寺，令寒山寺方丈惊喜不已，也让他终因物有善归而倍感安心。
再说暗漏，有的暗到连买卖双方也难辨真假，出现这种情况的一般都不是行家。我所在机关有一挂职锻炼的工作人员，曾在当地淘到几件旧瓷，东西一般价钱不贵，卖东西的山民见他买得痛快，便又取出一枚黄铜戒指说再加五元钱一起拿走。谁也没有想到，这枚有年头的沉重铜戒竟然是纯金打造。更多时候买家总比卖家多一只专门用来捡漏的眼，比如3000元拣到无价国宝的宋青花“八莲瓣陶瓷注碗”，比如故纸堆里发现的陈独秀13册狱中遗稿……类似的大漏哪一回不拣得卖家后悔不迭。
真正捡漏没有那么多指南式的故事，如果有了，说得比真的还真，那就要多点心眼了。我至今保留着一幅晚清最后一个秀才苏局仙的书法，内容是我拟的“求在无我”，通过上海古船模专家徐滨杰先生代求而得，而且是他自告奋勇为我所求：他和苏局仙的朋友关系是真的，苏府寄出的信封、地址和邮戳是真的，印章也是真的。真的就没有话可说吗？隔年再到上海，偶然看到解放日报上有文章提及，时年百又十岁的苏局仙几年前已双目失明。朋友大笑，道出一个不为外界所知的秘密：其后再有落款“苏局仙”的应酬之作，皆为老人身边八十出头的长子操笔代劳。原本的种种疑惑顿时真相大白：110岁老人悬腕执笔怎么可能丝毫不抖？写了一辈子书法的大家有几个还能以楷书为赠？但又无论如何找不出老友“漏”我一把的丝毫理由，末了只能戏之“明漏加暗漏”，漏不胜防啊！
“漏”有所得，亦多遗憾。曾在河南人民出版社工作的老友张家新，是姚雪垠多部著作的责任编辑，有次来京看我时说起姚雪垠为字吝啬的闲话，多年后我才突然发现自己漏了一把，当时竟未想到跟他一起去离我办公室不远的姚雪垠府上求一幅字。另有一个朋友与李可染先生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至交，曾约我同去一街之隔的李可染家，我居然因工作忙碌而再次推辞，从而又漏过一次不可复得的收藏机会。正是针对这种难以割舍的收藏遗憾，造假不如造“漏”者才得以层出不穷。当年国画大师石鲁逝世后，海内外不少藏家悄悄沿着石鲁生前生活过的地方淘金，一张画一段故事，结果不说也明白。近几年通过专家鉴宝活动发现，百姓持宝中超过百分之九十为赝品，多少钱掉进天大的漏洞里谁也说不清楚。究其原因，多属捡漏心理太过所致，有时连收藏大家都难免走眼。前不久北京一家博物馆举办《盛世收藏——北京收藏家协会会员收藏精品展》，一位老教授所藏《老残游记》作者刘鹗的信札仿痕明显，因为得自拍卖会，始终坚信不疑。朋友手上正好也有一件刘鹗手书，比较之后，我无法断言那位老教授究竟是怎么掉进漏里且难以自拔，若非太过于相信自己，又何以如此遇“漏”不辨？
捡漏不仅要能慧眼识珠，还特别讲究一种收藏缘分，因此常有拣大漏者不知足，拣小漏者而常乐。(于海东)
我——不捡漏
要在满目的真假“宝贝”中捡漏儿，须得有火眼金睛——王今栋老先生就有这种本事。几十年来从事美术研究，品鉴过真品假货无数，无疑这成为他“捡漏儿”的绝佳资本。可问及王老先生究竟收了多少稀罕物，老先生正色道：我不捡漏！
捡有捡的奇闻，不捡也有不捡的轶事。某年王老先生与老伴儿去南方写生，于一家饭店里发现了件青色的瓷器，身形小巧，浅口圆肚，下面架着三只食指粗细的小短腿。这小东西“站”在饭店的多宝槅上，已经被主人用来当了油灯，满身油泥，很是狼狈。
“我把油泥一点点儿擦了去，嗬，不得了，原来是件宋汝瓷！”王老先生说，这宋汝瓷当年只有皇帝和高官才能用，传世极少，甚是罕见。而这件东西看器形当是件笔洗，其釉色润泽，颜色清浅如碧空万里，实属珍品。问过老板才知，这是“文革”时抄家的流散之物。“安徽人为官者多，这应该是做官的人从京城返乡时带回来的。看一件东西，不仅要看器物本身，还要问清它的来历。来历清楚对得上号，才能定它的真伪。”
对于常年走南闯北研究民俗艺术的王老先生来说，所遇之“宝”自然不止一件，外乡常有，京城更多。多年前他曾于北京一个文物市场遛弯儿，无意间走进一家卖旧钟表的小店铺，转身见门后摆了一对上好的陶瓷瓶。这陶瓷瓶约有五十厘米高，腹部以上着釉，釉色呈豆绿色，很是清透。最为特别的是，瓷瓶的肩上有一圈跳舞的小人，全部由泥条随意捏成，左拧一下，右捏一下，就成了抽象又灵动的人物。
王先生说，上部为翘檐的房屋，这是“魂瓶”，就是盛装骨灰的器物，应当是南北朝时期的青釉瓶。因为当时北方除汝瓷外青釉不多，而以“魂瓶”装骨灰也是南方的习俗。店里的这对瓷瓶，保存非常完好，没有一点儿破损，品相上佳，价值难以估算。据王先生回忆，当时店主是代卖此物，一对瓷瓶开价仅为三千元。
一二百能拿得下的宋汝瓷，三千能收得到的青釉瓶，个个是漏儿，件件为宝。老先生却只有俩字：不捡。不捡漏儿，一是因为不在自己的收藏范围之内。老先生多年来致力于民俗艺术的研究，术业须专攻，“没精力去做这些收藏。”二是不欺骗。老先生说，他懂得“宝”，但卖的人不懂，这时候以低价买进，是在欺骗无知之人，因而决不能这么做。所以他在告知饭店的老板“收好了，这比你的小店还值钱”后，便转身优哉游哉继续写生去了。
而对于那些立志于捡漏者，王老先生也有一席忠告：判定一件藏品好坏，一不能只看新老：“老的也有次品，新的也出精品，不能以时间为定论。”二不能只看行情：“今天涨明日落，行情只代表市场，而非真正的艺术价值。”(赵薇)
当心捡个漏斗儿
话说京城作家刘连书，迷上收藏二十余载，却戏称自己只是个“准收藏家”。谈起捡漏儿那些事儿，连书摇头道：“买的不如卖的精，当今古玩市场几乎无漏可捡，捡漏当心捡个漏斗儿，大把的钱扔进去连个响儿都没有。”
在收藏界，时常流传着捡漏的神话。一个人趁着卖家走眼的时候用很低的价格买到一件很值钱的器物，转手之间发了大财。刘连书说这样的故事虽然美好，如今却比大海捞针还难。
现在不比从前了，您要看准形势。二十年前的潘家园“鬼市”上，买家瞎买，卖家也瞎卖，一不留神就捡回个大“漏”儿。现在虽说买家捡漏的心思依然不减，可是全民的文物收藏意识增强了，没有谁会抱着老祖宗的瓶瓶罐罐再当破烂儿卖。再说现在出来混的有谁是不懂行的呢？全国经营收藏品的有几百万人，个个都是行家。一件器物传到你手上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行家咂摸过了，卖家不仅不再瞎卖，还瞅着你捡漏儿的小九九儿，骗你瞎买。当你觉得有“漏”可捡的时候，也就离陷阱不远了。
捡漏那些陷阱，说来也颇有趣。凭着自己“吃药”的教训，凭着朋友上当“交学费”的惨痛经验，且听刘连书话说这些陷阱的种种形状。
一曰：编故事。此乃文物小商贩的惯用伎俩。这些“哥们儿”都是天生的说书人，他们看上去憨厚老实，一脸无辜，他们跟你称兄道弟，他们说出来的故事或传奇，或凄美，或让你同情，或让你可怜，让你拍案叫绝，让你心动不已，仿佛你若怀疑他们就是不识好歹、就是不够哥们儿义气，于是抱着救人于危难的菩萨心肠，带着此物非我莫属的得意神态把一件不名一文之物重金买回家。也许还没进家门你已然发现故事经不起推敲，手里的器物也便与这传奇身世毫不相干了。此编故事忽悠法可以说古已有之，至今仍不断推陈出新。
二曰：按图索骥。生意人最懂得与时俱进了。新货作旧，拍个靓照，利用现代印刷术制成精美的图册，配上“某某名家之作”的标签，这些自制的“古董”也就有了高贵的身世。手法虽不甚高明，骗取入行不久毫无常识又盲目自大的“生瓜蛋子”却一招致命。可怜外地某君，一日托朋友找到刘连书，说是买房缺钱咬牙转让几件瓷器救急。连书赶去才发现，满屋子上百件所谓元代、明代官窑瓷器，耗资百万，却百分之百是冒牌货。问其何以信以为真？主人指点图册曰：图录在此，丝毫不差。瓷器不假，图册假矣。连书为之痛心不已。
三曰：“杀熟儿”。此招最狠。利用骨肉之情、朋友之义，投你所好，宰你一刀，防不胜防。话说连书多年欲求一大球瓶而不得。某日，一多年藏友拿出一尊收藏多年的五彩大球瓶示之，称此瓶乃嘉道年间“珠山八友”之作，适逢手头紧张，念朋友更爱此物，遂忍痛割爱换些银两。连书欢欣不已，捧至家中方觉上当。幸好觉悟及时，款银未付，于是杀回友人家，连呼内人惜财，分文不给，只好完璧奉还。骗术虽未当面揭穿，二人皆心知肚明，朋友不再肝胆相照。后得知，此物乃此友初学乍练时看走眼的败笔，多年来内心不爽，非将此辱转嫁于他人而后快。因为早得知连书求瓶心切，遂起歪念。然而眼见此种风气日盛，人情之淡薄，人心之险恶，令连书痛心疾首，感慨万千。
四曰：一叶障目。障眼法由来已久。此法术的玄妙在于通过夸大一点来转移你的视线，达到瞒天过海、滥竽充数的目的。刘连书一位朋友曾在古玩店里邂逅一对三百件大瓶。据说是清末民初某大家之作，店主反复指点瓶底的落款，号称如此书法，绝非模仿。朋友见识有限，未闻此瓶作者之大名，无法判断此物价值。于是回到家中上网搜索，此人果然大家，观其签名丝毫不差。心中窃喜，店主要价之低，定是不知现在行情。于是仅花两万八千元就把价值七八万的“宝贝”抱回家。放水清洗，大惊，两瓶无一完好，一瓶耳脱落，一瓶腹部显有裂纹。此物实乃民国后期仿品，若完好无损，也颇有价值，谁想当时激动难耐，竟只见瓶底不见瓶耳，犯下低级错误。
五曰：放长线钓大鱼。刘连书说，有人曾经断言，现在古董市场真品不过百分之五。你偏偏一出手就拿到真品，且价格实惠，且不止一次，岂不是遇到好人了？您先别高兴。有这么一类卖家，绝对是战略家。他看准了你是刚出道的新手，决不放过培养你为常客的机会。你第一次在那里试手，他们就给你上真货，价格也很厚道。你回家把玩，不断受到藏友们的夸赞，于是沾沾自喜，下次再来光顾，自然喜形于色，喜上眉梢，如此反复一二，店主见你已撤消防线，再狠狠宰你一把也不迟。当然，你吃到的甜头远远没有吃的苦多。当“生瓜蛋子”遇上“老油条子”，捡到的“漏”儿，自然变成了漏钱的漏斗儿。
六曰：做大局。你可能疏忽了江湖行骗还有拉帮结派一说。做一个大网把你套牢，定让你血本无归。刘连书最心疼一位朋友，三年里砸出去三千多万元买到的几百件“明清官窑”，几乎全是高仿品。据说卖家全是“朋友”的“朋友”，每次都会开出“优惠价”，让你觉得捡了便宜，实际上每个人都是“托儿”。如此大行其骗固然可憎，但就这位大手笔的买家来说，似乎该好好检讨了：是否因为太过贪心而不能自拔？捡了第一次漏儿还想第二次，不料自己挖坑让自己跳了。
刘连书说，这种种陷阱虽然花样百出，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行骗者都是认准了你想捡漏的心态来忽悠你。当你眼力还没修炼到家，又没有真人来指路的时候，千万不要轻信所谓优惠的价格，更不要头脑发热相信运气，要看紧和捂住你的钱包，除非你还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王倩)